我喜歡仰望星空,因為變幻莫測的它們,無論四季總有著不同耐人尋味的場景。其中,我最愛盛夏的夜。
夏夜,不僅是一份涼爽,也是一份寧靜。而那挺拔梧桐上不間斷的蟬鳴,亦是一份夏夜的獨特風景。
開始聽到蟬的獨特,便是從夏夜開始。
蟬鳴聲聲,在盛夏的午后尤其明顯。知了,知了,究竟知道明了什么?我常常打趣地這樣想,卻從未覺得它有半點超乎一般昆蟲的地方。一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雨夜,伴隨漸漸微弱的雨聲,我卻恍惚間又聽見那固執(zhí)的鳴叫。起身,從窗臺外的樹上我真切地看到,那蟬還在挺拔的梧桐上不斷地呼號。這讓我想到一句農(nóng)諺:“雨中聞蟬叫,預告晴天到”。看來今夜過后,天就要晴了。
雨夜,花鳥蟲魚無不默默忍耐或者尋找避雨之處,唯有它,如此聲嘶力竭為哪般?
了解了蟬的一生,才明白這世上大抵不會頻發(fā)無緣無故的事情。人們常說的金蟬脫殼,實際卻遠沒有言語的這般輕松。至少四年的地下蟄伏,才給了蟬蛻變的勇氣和能力。久居于潮濕陰霾的地下,對光明和自由飛翔的渴望只不用說。而一旦爬出洞口,脫殼不僅僅是一種解脫,其快樂便更加難以形容了。“知了,知了”千言萬語,盡在其中了。雖然這快樂十分短暫,但在葉的綠蔭中吮吸它的汁以潤歌喉,孤注一擲的歌唱耗盡了體力,兩周以后它便告別它的一生。
蟬的夏天,是歌唱的季節(jié),是為迎接秋的壯烈,是生而超越的果敢,是略顯執(zhí)拗的執(zhí)著,也是彰顯生命華彩的綻放。這也就不難理解古人對蟬有如此高的贊頌和詠嘆了。“垂綏飲清露,流響出疏桐。居高聲自遠,非是藉秋風。”知了聲聲,傳遞給世人的是炎炎夏日的一聲清涼的問候和提醒,正如冬日過去不遠的春日即將到來。人的生命終究是有限期的罷,那么無論二三十年或者更久遠,都不妨把下一個秋天當做永遠,在能夠綻放的日子里做最好的自己。□劉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