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拾房間,發(fā)現(xiàn)果籃里擺著紅果,從里面取了一串懸于書櫥上面,頓時于青紅綠葉之間,撲面而來一股村野之氣。果實的結(jié)出,與勞動有著不可分的聯(lián)系。看趙本山的小品《紅高粱模特隊》,因為勞動的創(chuàng)造,才有了收獲的愉悅,有了歡快的歌舞,幽默與詼諧之余讓人想到,先有物質(zhì)生活的前提,才有精神上的享受,如若不然,一切的形態(tài)之美都是空談。
當(dāng)合格的勞動者并不那么簡單。我種過葡萄,在鄉(xiāng)下,敞亮的天井,無論是種花草還是種果樹,都會一目了然。西鄰種的是花,一墻根的雞冠花和鳳仙草,一盆盆的水滴觀音和木本海棠;東鄰則是種了好幾墩蘿卜,所有的品種,都是當(dāng)年剛時興過來的。
葡萄名叫玫瑰紅,芽苗有六寸多高,據(jù)說它有瑪瑙般透明的果質(zhì),佳釀般芬芳的味道。在父親的指導(dǎo)下,我們給它澆水施肥。當(dāng)葡萄長出綠葉、藤蔓,被芽須牽引著蔓延到頂架時,小小的葡萄樹上開始抽出花穗。花朵很小,小到不及桂花的朵兒,有一絲特別的清氣。花凋謝后,小小的花萼上吐出一個尖圓的東西,晶瑩翠綠,如戒指上鑲嵌的祖母綠,直到這時,所有的盼望才開始生長。
誰知葡萄還未成熟,一種身材很小的雀兒便光顧了它,僅一天的功夫,葡萄就讓那些雀兒糟蹋了個精光,于是我們只好等第二年開花。等藤蔓把整個棚架爬滿,左右縱橫時,花穗也已經(jīng)開得稠密,果實累累,葡萄的數(shù)量已大大超過了雀兒們的肚量,我家的葡萄才真正得以成熟,得到人們的品嘗和贊揚。
再次種果樹,是家搬到縣城以后,初春,柳芽還沒生發(fā)的時節(jié),有家單位搞綠化購來好些樹苗,被告知是紅果,也叫山楂。主人取一棵修長點的苗枝,隔著道路扔了給我。回家后,種在一個空著的角落。山楂的葉子容易招蟲,父親就買殺蟲的藥物,兌好水,用噴霧器噴灑山楂樹。
如此反復(fù),幾年后,山楂才開始坐果,開始收獲,很是不容易呢!有了這些果實,我們也便想出許多山楂的吃法:與銀耳放在一起,加上白糖放入鍋中,煨出的山楂汁味道極佳,我們稱之為山楂羹;將白糖熬成糖稀,用竹簽扦了山楂蘸糖葫蘆吃,如此等等。
后來單位舊屋改造,平房拆除,蓋上了樓房,一院的樹木被砍伐一空。許多年來,我一直懷念那些給人豐美果實的樹,懷念品嘗果實的美好時光。取一枚果實裝飾屋子,不是為了獵奇,而是有一種懷念潛在記憶深處,縈繞心頭,它告訴我,勞動果實最甜美。
□孫燦金